塞上耳機,閉上雙眼,走到359路公交站,開啟一天的上班之旅。
踏上這班車內(nèi)心總是踏實的,路程稍稍有點遠(yuǎn),一趟下來,慢點兩小時,快點也要一個半小時。車上的人往往從起點坐到終點是再正常不過了。
工作近一年,這趟359路早班車也將近坐了一年。每天到公交站臺,那里必然早早的出現(xiàn)兩個身影。一位身材較瘦戴著眼鏡的大哥,而另一位是中年女士,看起來像是一位老師,和藹可親。我們的交流不多,但見面都會相互微笑著道一聲“早”。
一聲簡單的問候,內(nèi)心卻是喜悅的?;叵胍荒昵皠偝俗@趟車,彼此陌生,面面相覷,相互間的動態(tài)只是目光鎖定車來的方向和沉默等待。這樣的狀態(tài)近一個星期,但每天早上都要見面,見面時又略顯尷尬,總覺得缺少點什么。
那時剛?cè)肼毑痪?,可能是自身職業(yè)帶來的那份自信,又或許是覺得生活總要有點儀式感,平淡中可以加點糖。于是在某個早晨,我第一次對他們微笑地說了聲:“早上好”。意想不到的是,他們禮貌地回應(yīng)了我。后來,不知何時他們也變得主動了。大哥和“老師”見面的早晨也總會微笑著互相問候,偶爾又會拿天氣、節(jié)假日、錯過車等話題小酌幾句??此坪唵瘟奶?,我則驚喜中帶著開心。
車緩緩開來,不得不說說司機大哥,時間久了也是識得人了。
我有個毛病就是習(xí)慣性的踩點到。車晚點還好,車要是早點就不得不去擠地鐵。但偏偏偶爾會上演這樣一幕:車到站臺即將出發(fā),而我剛好卻在對面。眼看即將發(fā)車,我一頓飛奔遠(yuǎn)遠(yuǎn)招著手,大聲呼喚司機大哥:“等等我呀。”
車趕在前頭了,追上一小截,司機大哥定睛一看減速停下,于是我喘著大氣上了車刷了卡。此時如果正好碰上一位臉熟的司機大哥,定會玩笑地來句:“小姑娘,是不是又賴床起晚啦?”我一頓尷尬。
車上陸陸續(xù)續(xù)擠滿了人,能坐上位子,會覺得這一天都是幸運的。車上有一對小情侶,每天一起上車,固定選擇雙人座椅,女孩依偎在男孩肩上,男孩則伸出一側(cè)手臂搭在公交靠窗的把桿上,防止女孩睡著時磕到頭。偶爾小聲喃喃,莞爾一笑,平淡中帶點微甜。
再過幾站,上車的則是一對領(lǐng)著小孫女上學(xué)的老人。其實也不全然送她上學(xué),兩位老人會在孫女學(xué)校的前一站下車。老人很健朗,好像還從事著某項工作,特別是奶奶,時常帶著墨鏡,即便滿頭銀發(fā),布滿皺紋的臉上依稀透露著一份優(yōu)雅與時尚。爺爺則身材高大纖瘦,但力氣最大,上車總能看到他提著三個人的背包及一大批行李,如果把那時的他比作大力士一點也不夸張。
陸續(xù)上車中有一位小女孩,個頭不高卻非常秀氣,她應(yīng)該還在上小學(xué)。這一路同樣上學(xué)的孩子很多,而我唯獨關(guān)注到了她。
其他孩子基本都有人送,唯獨她每天獨自一人踏上公交車,背上一個與她“格格不入”的大書包,整個人在書包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嬌小,我好奇為什么她要背上這樣一個大書包。有一次她上車時,剛好我身邊有個空位,我示意她過來坐,還下意識去提了下她的書包,被書包重量驚到。雖然我沒有表現(xiàn)出來,然而內(nèi)心被觸到:這個勇敢堅強的女孩,未來的路應(yīng)該會更堅定地走下去吧。
359路如期而至,坐在旁邊的大叔突然摘下耳機,親切問道:“你一般幾點坐上車?”這一問讓我既惶恐又驚訝。他侃侃而談,才發(fā)現(xiàn)原來他也是經(jīng)常坐這輛車,見得我多了就會有種熟悉感,所以他才會突然跟我聊一下。我笑了,覺得多了幾分親切。
這一路感受過擁擠,也經(jīng)歷過感動。忘不了那種擠成渣的焦躁,站到腿軟的堅持,卻也記得突然有座位帶來的驚喜,記得讓座一位聾啞老人下車時給我比了“謝謝”手勢時的感動。
看過坐在公交站臺看書的小男孩,感受過清晨第一縷陽光升起打在臉上的溫暖,驚訝過頭頂?shù)V泉水騎電瓶車的保安大叔,也見過汗?jié)褚陆?、腿腳不便卻堅持毅行的病人。
這一路還有多遠(yuǎn)?同行路上,肯定不止我一個。
又是新的一天,359如期而至。“等等我啊,359……”